夫歸(下)

,凝視窗前火紅燈籠,默默低語:“始料不及,他竟如此無情……”明明青梅竹馬,情深意長,何以竟忍心捨棄?半憐回神,擦乾淚水,起身:“小姐疲憊了,奴婢替您更衣。”薑禦月心頭那抹憂慮,似輕煙被夜風拂去,輕啟朱唇,聲音如清泉擊石,寧靜而悠揚:“你亦早些安歇,明日還需敬茶,保持精神為要。”半憐小心翼翼地扶著薑禦月緩緩起身,兩人正準備安寢,卻聞門外急促的敲門聲驟然而至,如驟雨敲窗,打破了夜的靜謐。“小姐,或許是...-

“四嫂,勞煩你嗅一嗅我這方新製的香料,怎地氣味和顏色似乎有些異樣?”唐柔嘉將那片香片輕捧於掌心,粉紅的色澤在陽光下顯得尤為嬌豔,然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。她蹙起眉頭,細細打量,終是忍不住將香片遞至薑禦月麵前,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困惑。

薑禦月微微側首,目光略過那香片,輕笑道:“隻怕是你山茶花用得多了些,我觀這色澤似乎有些深沉。”

唐柔嘉歎了口氣,雙手托腮,無奈道:“我是按照香譜調配的,每一個步驟都小心翼翼,怎麼還是出了問題……這製香之道,真是玄妙莫測。”

她說著,又拿起薑禦月製成的香片,輕輕嗅了一口,眼中閃過一絲羨慕:“嫂嫂的手藝真是高超,這香片不僅色澤純正,香氣也是清新宜人。若是放在香鋪裡,定能吸引眾多客人。”

薑禦月垂眸,謙虛道:“不過是尋常婦人閒暇之餘做些小玩意兒罷了,難登大雅之堂。”

唐柔嘉輕搖螓首,緩緩而言:“嫂嫂所言,實有出入。我聽說宮中貴妃娘娘,曾以千金之資,尋覓奇香。昔日製香大家徐氏,隻因藏有那香,竟招致禍患,全族遭殃,無一人得以倖免。嘖嘖,世間常言一字千金,卻未曾想,竟有一‘香’千金之說,實乃罕見。”

她幽幽一歎,眉宇間隱現幾分惋惜與驚異之色。

薑禦月心絃微動,然垂眸不語,眸光中掠過一絲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,似苦澀、似無奈,紛繁交織,難以捉摸。

她輕啟朱唇,轉言以避尷尬,柔聲問道:“今日府中似乎人聲鼎沸,不知是何緣故?”

唐柔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,隨即以細聲低語道:“嫂嫂,您不知道麼?四哥即將榮歸,此事早已傳遍府中,眾人皆翹首以盼。”

薑禦月未曾想到,自己竟會是最後一個知曉夫君歸來之人,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與惆悵。

唐柔嘉察覺到了她的尷尬與失落,連忙出聲寬慰道:“嫂嫂,您切勿憂心。哥哥此次立下赫赫戰功歸來,說不定還能為您贏得一個誥命夫人的榮耀。這是喜事一樁,應當歡喜纔是。”

薑禦月輕歎一聲,以袖掩麵,暗道:“歸家便好,其餘的,又能如何計較。”

突然聽到一陣幼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,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。

“阿孃,花花!”桃桃手中糕餅已經吃完,便欲撲向薑禦月製香的工作台,小手伸展著,嬌聲求抱:“阿孃,抱桃桃上去。”

薑禦月將愛女抱起,自台上取了一朵去刺的玫瑰予她玩耍,柔聲叮囑:“桃桃莫要亂跑,謹記阿孃的話。”

唐柔嘉望著桃桃那嬌憨之態,心中一動,遂對薑禦月道:“桃桃快三歲了吧,真是時光荏苒。”

“是啊,如今重了許多,看她這般貪食,隻怕將來成了個小胖妞。”薑禦月輕撫女兒,微笑中帶著一絲憂慮。

唐柔嘉俯身,伸出纖指欲點桃桃鼻尖,不料被這小丫頭含入口中,輕輕齧咬,癢得她輕笑出聲。

“桃桃,不可以吃小姑姑的手指。”薑禦月輕拍桃桃後背,令她吐出。

桃桃依偎在薑禦月懷中,親昵地吻了吻她的脖頸,撒嬌道:“阿孃莫惱,桃桃知錯了,小姑姑的手指好香!”

“那桃桃喜歡小姑姑嗎?”唐柔嘉滿含期待地望著眼前這粉雕玉琢的小人兒。

話語未儘,半憐便急匆匆推門而入,喘息未定,便急聲道:“小姐,姑爺已經已經進京了,長公主讓您快過去!”

薑禦月聞言,心中一顫,抱著桃桃的雙手不覺微微發緊。桃桃好奇地抬頭,眨著明亮的眸子,問道:“阿孃,‘姑爺’是誰?為什麼他進京了祖母就讓阿孃過去啊?”

薑禦月尚未答話,唐柔嘉已察覺她心神不寧,遂露出溫和的笑容,對桃桃道:“桃桃,那便是你爹爹,你的親生父親。”

“爹爹?”桃桃眼中閃過一抹亮光,如同璀璨的星辰,掙紮著要從薑禦月懷中下來,口中唸唸有詞:“我要爹爹!我要爹爹!”

薑禦月輕拍桃桃的後背,語氣柔和,似春風拂麵:“好,阿孃這便帶你去見爹爹。”

半憐立在一旁,麵色微變,欲語還休,低頭細語:“姑爺……他……他還帶回一位女子。”

此言一出,室內氣氛瞬間變得微妙異常,彷彿有一股暗流在悄然湧動。

自古以來,書中所述,征戰歸來的丈夫帶回的女子,多是孤苦無依之人,稍加照顧,便可能成為妾室。

未料這般俗套之事,竟會降臨在自己身上。

薑禦月聞言,心中五味雜陳,如被巨石重壓,難以喘息。

她強自鎮定,麵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,但眼中的失落與痛楚卻難以掩飾。

唐柔嘉見狀,心中一緊,急忙握住薑禦月的手,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與擔憂:“嫂嫂,你……你冇事吧?”

薑禦月輕輕搖頭,努力平複心中的波瀾,但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:“我……我冇事。”

唐柔嘉堅定道:“嫂嫂,你要相信哥哥,說不定隻是當做妹妹對待,無事的。”

桃桃不明所以,仍在天真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。

薑禦月望著女兒那無邪的模樣,羽睫輕顫,苦澀地笑道:“當初本是我執意要嫁他,他如今這般做,我也無話可說。”

她稍頓片刻,讓半憐將素日負責照顧桃桃的侍女冷霜叫來,溫聲囑咐道:“冷霜,你帶桃桃去院子裡玩,千萬彆讓她亂跑。”

“孃親,我也想見爹爹!”桃桃輕輕扯著半憐的衣袖,一雙明眸裡滿是期盼,望著她。

薑禦月的心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。她輕咬著紅唇,似乎想將心中的憂慮和期待都咬碎。

她俯下身子,溫柔地撫摸著女兒的髮絲,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桃桃耐心等一等,孃親先去處理一些事,稍後便帶你去尋爹爹,好不好?”

桃桃年紀尚幼,未能體會到母親話語中的無奈與傷感。她隻是歡喜地點了點頭,彷彿已經看到了與爹爹團聚的歡樂場景。

冷霜牽著桃桃的小手出了屋子,唐柔嘉和半憐隨薑禦月緩緩前往前廳。

前廳之內,卻未見唐寺然的身影,唯見長公主端坐於上席,儀態威嚴,令人不敢直視。她的眉宇間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傲氣,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。

二房之媳方荔侍立其側,滿麵堆笑,極儘殷勤之態。

一白衣女子亭亭玉立於前,素白長裙輕拂地麵,臉色被曬得微微有些黝黑,但仍是清麗動人。

眉宇間透出淡淡的哀愁和柔弱之態,那雙含水的眼眸在望向長公主時,更是流露出一種楚楚可憐的神情,彷彿是在尋求庇護。

長公主微微頷首,目光在女子身上流轉,沉聲問道:“倒是個標緻的女兒,叫什麼名字?”

白衣女子垂首低眉,手中絞著帕子,似是害羞難當,輕聲細語道:“小女子叫淺溪,我爹和我哥都是將軍的部下,可惜他們都戰死沙場了。還好將軍可憐我孤苦伶仃,就讓我跟在他身邊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兒。”

言及家中傷心往事,淺溪眼中閃過一抹哀愁,她輕掩繡帕擦去眼角的淚珠。

薑禦月悄然立於一隅,雙眸似秋水般流轉,悄悄打量著那位如花似玉的少女。那少女年紀尚輕,約莫十六七歲,正值青春韶華,麵若桃花,眸若星辰,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天真爛漫的氣息。

薑禦月心中暗自思忖,隻怕這如花少女未來的命運,便在這幾位人的談笑中悄然定下。她輕輕垂下眼眸,掩飾住心中的複雜情緒,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。

長公主坐在一旁,眸光微轉,不經意間掠過薑禦月的身影。她唇邊掠過一絲冷笑,原本悠然自得的心境瞬間化為烏有。

她輕執茶盞,慢品香茗,那細碎的茶香似乎能平複內心的波瀾。

“哎呀,四弟妹終是到了。”方荔眼波流轉,見薑禦月款步而來,忙出聲招呼,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。

薑禦月深吸一口氣,穩了穩心神,款步上前,恭敬地向長公主行禮:“兒媳見過婆母。”

她的聲音雖輕,卻透著一股子堅韌與不屈。

然而,長公主卻似未聞其聲,視若無睹,恍若將薑禦月視作透明。

此時,唐柔嘉亦上前行禮,打圓場道:“女兒給阿孃請安。阿孃所飲的茶,香氣四溢,究竟是何等佳品?”

長公主見是她,微微一笑,輕啟紅唇:“不過是些普洱罷了,你們兩個還跪著做什麼,快起來吧。”

她的語氣雖淡,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,令人不敢稍有怠慢。

薑禦月強忍著膝蓋的疼痛,緩緩起身。她尚未站穩,便聽方荔指著淺溪笑道:“四弟妹看看這姑娘,姿容秀美,性情溫婉,給你做個妹妹如何?”言下之意,便是在試探薑禦月對這淺溪姑孃的看法。

-鼻尖,不料被這小丫頭含入口中,輕輕齧咬,癢得她輕笑出聲。“桃桃,不可以吃小姑姑的手指。”薑禦月輕拍桃桃後背,令她吐出。桃桃依偎在薑禦月懷中,親昵地吻了吻她的脖頸,撒嬌道:“阿孃莫惱,桃桃知錯了,小姑姑的手指好香!”“那桃桃喜歡小姑姑嗎?”唐柔嘉滿含期待地望著眼前這粉雕玉琢的小人兒。話語未儘,半憐便急匆匆推門而入,喘息未定,便急聲道:“小姐,姑爺已經已經進京了,長公主讓您快過去!”薑禦月聞言,心中一...